第三章 写诗就是换行? 题记: ……诗的真相就是 在写字的途中时刻注意 换行! ——摘自朱容改的诗 设置这样一个标题,是要引出一个概念来,供大家讨论。什么是诗呢?写诗就是换行吗?要描述这个问题,是要引经据典的,但我不想这样做。这里完全凭自己的体会来描述,好在我不是老师,都是朋友,错了没关系,不会误人子弟。 什么是诗呢?这涉及到文学体裁,也就是诗的形式了。曾有一位大学生,在他大一的假期中,辗转通过一位研究《易经》的黄先生送来一首诗,谦虚地说请我给他指点指点。这位研究《易经》的黄先生很有些见地,我曾与他谈过《易经》的相关问题,并为他写过一首诗,诗曰: 问有先知与后知, 当学周易辨迷离。 歧山未改商何变? 只为文王释大疑。 黄先生很感动,并客气地说我对《易经》的见解很透彻,还说对他的研究有帮助,估计那位大学生也是认可这首诗和我的见解的,于是认我作“师父”了。 对大学生的指点谈不上,但可以谈感受。拜读之后,我直言相告,这不是诗,而是一篇很美的散文,用词遣句都很美,何必非要说它是诗呢?既然叫诗,那就要有诗的格调。大学生顺着我的话说,那就叫散文诗吧。我不好回答。我不知道散文诗到底是怎样定位的。他见我不能认定他的诗,便说出了他的故事,他说:“就在前不久的期末,学校班级聚会,四个平行班在一起开茶话会。因为是大一的第一个学期,我是学物理的,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班长让我表演一个节目,问我可会写诗,我只好说写得不好。对方认为写得不好就是肯定能写了。于是我就写了这首诗。”我问:“朗读了吗?”“朗读了。”“什么反应呢?”“没有反应。” “掌声也没有?”“没有,哦,有人在下面发笑。”我说:“这就对了,你这真的不是诗,就是一篇散文不也很好吗?抒情散文。”对方仍然认为那是一首诗。 学术问题是需要讨论的,但是说那篇散文就是诗,就是散文诗,无论如何我不敢认同。这在我的心中留下一个疙瘩,怎样才叫诗呢?又怎样才叫散文诗呢?直到今年的五月份,才由朱容改同志帮我解开了这个疙瘩。我们来拜读他的佳作: 诗人是怎样炼成的
——献给某位所谓的诗人 那年,一群人走在大街上 他们衣衫单薄,头发老长 总是说着颓废,朦胧 和沉甸甸的忧伤 神态庄严而春情荡漾 那年,诗集便宜得 和手纸一样 …… 那年真好,像个盛唐 那年冬天,邻家的酱油摊主让我打伤 那小子口吐鲜血说出了诗的真相 从此,一个处男剥脱了衣衫 闪亮登场 评论家说我的诗富丽堂皇 诗的真相是什么 你读到这里肯定想知道吧 那么请容我 用一个轮回的时间思考 然后用一朵花开的瞬间来表达 诗的真相就是 在写字的途中时刻注意 换行 朱容改,何许人也?我是这样给他画像的:据传,其人某月某日睡于榻上,人已入睡,脑在发飙,思南唐后主:“雕楼玉砌今犹在,只是朱颜改”一词何其凄美,顿觉后三字可作为一人之姓名。恐他人抢去,遂注网名“朱颜改”。又觉过于直白,将“颜”更“容”,其义亦然,便有“朱容改”其人矣!继而又以朱容改名义写长篇小说《狗日的四川》发于“潜山论坛”,不曾想刚一露手,便轰动论坛!网友十之八九以为是一大美女,跟帖无数,好评如流,及至相见于花前月下,才知乃一大酷哥是矣!其酷无比,朱颜无改,熟人插言曰:此君塔畈人,江洪节是也! 前引的是很有讽刺意味又很有风趣的一首诗作,它批评了一个现象——把一篇文章在书写形式上变成一行又一行的短句,就说这是诗了——恐怕没有一位诗人是认同的,这就引出一个学术问题,到底什么是诗呢(包括什么是词、曲等)?如第一章所说,我不是诗人,给不出一个确切的定义来。就是诗人们也没有下过确切的定义。我只能谈谈自己的认识,给诗歌划定一个基本的范畴,不知圈内朋友们看法如何? 诗的起源,泛泛的讲起于《诗经》,实际上远在诗经之前就有诗了。历史学家认为,原始的劳动号子,当是最早的诗,我认同这种观念。因为劳动号子有共同的节奏,和协和的声调。同起同落,抑扬顿挫,才能唤起人们的劳动热情,和统一大家的行动。节奏和声调可能就是这样开始形成的,这与《诗经》是最早的诗的学说,并不矛盾,因为把这种声调和节奏,以一个相对统一的形式固定下来的,便是诗经了。所谓经,就是经典,范例,或者说样式。这就给我们一个全新的视野和感受。哦,文字还可以有这样的形式——几个字为一句,几个字为一个节奏,从而一是上口,二是心声的共鸣——大家说这就是诗。它是区别于口语和其它文学形式的。其实先秦时期,汉文字的最灿烂最普遍运用的是散文,包括政论,评议等等。诗区别出来,同时也拔高出来。那么诗经给了我们一个怎样的形式呢?“四言句”。这一说法并不普遍,也不经典。当然也不是我的独创。但我一直认为,诗经就是“四言诗”。三百零五首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均为四字一句。有人说,诗经太难懂了,是的,它除了语言的高度凝练以外,还有许多生僻的单词,这两点决定了它的难度。你想想,我们现在用几句话几十个字表达出来的内容,它只在四个字或二倍四个字里表达出来,不凝练是不行的。正因为如此,它在一方面拔高的同时,一方面又为自身的发展打造了一个桎梏,从而限制了它的普及和延续。 屈原的伟大不只是在于是一个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他第一个打破了诗经的桎梏,开了楚词之新风,摒弃了“四言诗”。所以在研究先秦文学的诸子百家中,无一例外的都把楚辞独辟为一个“栏目”——新诗体——这是有别于今天我们所说的新体诗的。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所要表达的内容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细致。语言的发展需要跟进,文学的发展也要跟进。“四言句”的表达就显得不够用,或不太适用了。举个例子,我们过去对一个美的男子可以有很多诸如英俊、帅气、端正等词来表达。但是对一个丑,但这种丑不让人感到难看的这样一个男人,怎样形容呢?过去一直没有。直到网络的发展,现在有了,叫酷。这个酷在过去的辞海辞源中,均找不到有以上含义的。对于这个新词新语我们既觉得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既然四字句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不够适用了,那么就有更能适用的语言产生,像“酷”那样。 五言诗是汉魏时期形成的一种新诗体,它没有一定的格律,不求对仗,不讲平仄,用韵自由,篇幅长短不限。但每句五言的句式却是基本不变的,这比起“四言诗”来多了灵活性。讲到这个时期的诗,我们通常讲得最多的是汉乐府,而乐府是在秦时形成的。诞生于我们潜山的《孔雀东南飞》就是传颂最广、影响最大的“汉乐府”。 到了唐代,产生了“七言诗”。从《诗经》到唐诗历经千余年,诗歌走向了辉煌。唐诗的最高成就是不只是强调了声调和节奏,而且在声调和节奏方面作了明确的规定,并且划定了一个平仄对应与平仄交错的程式出来。让声调更加和谐,节奏更加明快,韵脚更加上口,在字数上有所拓展,五言句或七言句比之四言句来更好运用一些。又由于七律可以写成八个小句,所谓七言八句,它灵活性就更大了,创作起来更加方便。大量的诗篇通过广泛的博弈,诗人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又规定八句中除了开头二句和结尾两句外,中间的三四句及五六句必须对仗。这就加大了创作的难度。 以上这种按照朝代(时代)的顺序划分诗体是不准确的,只能描述诗歌发展的大概走势,或者说演变过程。比如七言诗、格律诗,在唐代以前就没有吗?不能这样说,如齐、梁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声律说。但唐代把它推向了辉煌,律诗是这个时代的代表作,而后来的发展无论在数量上或质量上,都没有超过这个辉煌的时期,所以有了“唐诗”之说。 由唐诗发展到宋词,又到元、明曲,道理是一样的。由于七言八句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上的要求,它既保证了诗的质量,同时也限制了自身的发展,这就是“双刃剑”,或者说矛盾的两个方面。因此诗歌开始朝着更加灵活一点的长短句方面发展——宋词出现了。也由于大家们的广泛博弈,词的名目繁多,有点无所适从了。于是词牌出现了,词牌的出现就是借鉴唐诗的作法,对词的句式、长短、平仄也作出了规定。现在有少数年轻人对这一点了解不够,所以在填词时只依据词牌名,写固定的句式。而不知道词中每一个长短句也是有平仄规范的。 宋词出现了,并不是说词在宋时才有的。只是说词在宋代走向了辉煌,达到鼎盛时期。词在唐代也就有了,只是很少。唐词通常只作为唐诗的一个分部,没有成为唐代的代表作。 曲是伴随着词产生的,词以文言,曲以声言,这是很好理解的。但这个曲后来演变得还有戏曲的意义。到了元代,大量戏曲产生,那是要搬上舞台的。舞台上的人物众多,为满足演出的需要,曲在词的基础上要加上一些口语化的成份,这样曲相对词而有所分离出来,从而在元代走了辉煌。 由上可见,无论是《诗经》、楚辞、乐府还是唐诗宋词元明曲,它们是不断朝着一个更加自由更能灵活运用的方面发展。这是社会生活进步的需要,但有一点是不变的,它们必须有自己的形式,这种形式是有规范的。而它们的共性是有声调有节奏,否则就不成为诗了。就是发展到我们今天的白话诗,也还不能离开这样一个基本要求。一种文学题材,如果没有一个基本要素来规范自己的话,又何以区别于另一种文学题材呢。这就回到了本文开头的问题了,用朱容改同志的话说,就是写诗不能只是换行。当然,我不是诗学研究者,这在开篇时已经交待过,只是在读诗和作诗过程中体会到:“诗,必须有别于其它的文学体裁,有它自身的规范要求,不能什么样的几句话就叫诗了”。 把一篇文章换行成一个个短句,每句一行,甚至是半句一行,这就是诗了——这除了作者本人这样认为以外,其他人是不会认同的。 这使我想起曾经碰到过的一个真实事件。我在拿到驾照的那年,开车到县政协去,那时路边停车的管控还不严,我在打开右方向灯向右边慢慢停车时,一位妇女同志骑着自行车,硬从我的车右边挤向前去,我只好紧急刹车。汽车停下了,骑车同志也停下了,路牙石和我的小车间的宽度让她无法再挤过去,也算是有惊无险。人车没有任何接触,我舒了一口气,对方却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说:“你哪不懂交通规则呀,你打了右灯知道不?”我说:“知道,你看右灯还在闪着呢。”她又接着说:“懂个屁,你既然打了右灯为什么还把车子往右边靠呢?”慢慢地她告诉我,是我做错了。因为我打了右灯,就是告诉别人应该往右行的,而不应该汽车往右行,她越说越激动,我想解释一下都不行,我以为她要讹我,只好边掏出手机边跟她说:“我们一起找下交警好不好?”她却说:“你这人真是好玩,我又没有找你赔偿,找什么交警呢?走吧,你先走还是我先走?”事情就这样以哭笑不得的方式结束了。弄得我连宣传一下交规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是“错的”。这个故事有点像写诗就是换行的故事一样,实际上那位骑车人在她的理念上是对的,在理论上也是成立的。如果交通规则中首先就规定了汽车在打右方向灯(或左灯)就是指示别人向右行(或左行)的话,那么整个交通秩序仍然是有保障的。说她错了,或者说她的道理不成立,是因为交规已经做出了与她相反的规定,大家就必须遵守这一规定。否则,麻烦就大了。同样的道理,以为写诗就是换行的同志也必须遵守诗的特点去写诗,不然也会造成混乱的。 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律诗和新诗的问题。 有这样一种现象,在新老诗人的队伍里,有人瞧不起新的白话诗。认为长短句太平庸,又有人根本就不喜欢古体诗,认为就那么几句话既难于掌握,又写不出什么内容来。这两种观念肯定是不对的。我在县诗联协会成立时,写了一首《县诗联协会成立抒怀》,来表明我的观点,诗曰: 展砚挥毫写春秋,你唱我和赞舒州。 既有先贤敲平仄,又看新秀竞风流。 平仄自有平仄窍,新诗自有新诗路。 包容兼蓄文明史,敢有毛公再抖擞。 这首诗虽然写得有些勉强,但赢得了广泛的附和。因为诗人们的胸怀是宽阔的,话一挑明都说“兼容并蓄”应该是诗联协会这个大家庭的发展基础。有了它,不愁诗园不兴旺发达! 问题还是来了,有的诗人只要一看到七言八句,就把它往“七律”上作思考,这种用心非常良苦,并且引导作者和帮助作者往“七律”上修改。有的是改好了,值得学习和庆贺,但有的改得面目全非,为了一个字的平仄,或一个字的押韵而破坏了全意,这是相当可惜的。为此,诗联协会要我讲一课,理由是说我的诗有故事有内容,有意境在,而不是硬凑个什么律的。要命的是,给我题目是拟好了的——《谈诗词的创作意境和技巧》。这样一个要求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是该重视一个全诗的整体结构呢?还是去重视某一个用字?如在这两者之间取其一的话,无疑是选择前者。这实际上是在引导大家不要因一个字而损失全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在抬举之下当了一次勇夫,冲锋陷阵,跃上讲台,与大家一起讨论了上述话题。并把杜甫搬了出来,不然难以说明问题呀。我做《七律·谈意境和技巧》曰: 状物抒情意境开,窥斑见豹豁然来。 三花两木虚心看,万水千山刻意裁。 非是近缘随便过,确为佳景用功筛。 谁能捷径成诗圣?只把真诚赋雅斋。 讲座的过程,也是自我学习提高的过程。会因此而引来别人的帮助和共鸣,这是美好的事情。“砖”终于引来“玉”,在讲座之后唐北海同志送我一首诗,题为《听程君为本先生诗词讲座之谈意境有感》: 意境弘高论,春风设讲筵。 诗心如岳峙,郭口似河悬。 文采融神采,通篇着锦篇。 直观多教具,罢座尚流连。 无疑这首诗送给我是太过拔高了,受之有愧。但是我们毕竟看到了这首诗自身的美丽和他用典的自如与技巧,这是一首不可多得的规范的五律。 后来,针对盲目写律诗或动辄就冠以律诗字样的现象,我搬出李白劝告年轻朋友说: 李白诗词千万条,平平仄仄不推敲。 随心咏起红芳舞,信手拈来白絮飘。 日丽风和凭兴赋,天高月黑尽情描。 呼之欲出源源出,呐喊三声滚滚潮。 我写这首诗的用意非常明确,写诗不要牵强附会,要随心而发。憋出来的诗是很难受用的,包括自己和读者,特别是律诗。何必非要冠以律和绝呢?又为什么不学习李白的浪漫和意境而去纠结于平仄呢?实际上,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前一首诗很明显的看出我是冠了“七律”二字的,但带来的效果是要打折扣的。“总把真情赋雅斋”,本来是想写成“诗斋”,写诗的地方总可以称之为诗斋的,但诗字不合律,只好改成“雅”字了。这个“雅斋”终归没有“诗斋”那样贴切自然。 我非常欣赏县诗联协会的做法,每年一本“诗集”几百首诗、词、联,非常清晰地做了大概三个方面的归类,一是格律谐鸣,是严格遵照格律诗的要求来编辑的;二是古韵新风,即那些在句式上像古体诗,而平仄律又是自由的一类诗归属此类;三就是现在的白话诗了。这样一分类,即方便了作者也方便了读者。更重要的是引导作者当有一个明确的作诗概念和共同遵守的准则,不致于像那位骑自行车的同志硬要说“右车灯是指示路人向右走的”那样乱了规则。 人总是在设置难题,文化人总是不安份地找绳索来绞套自己。县诗联协会这种包容兼蓄的精神是值得赞扬和学习的,但是我们的诗人千万不要放松了对诗的质量要求。诗属于雅文,文字上应该精彩,文字不能精彩的,内容上也要精彩。二者至少有一个,一个都没有你就不要拿出来了。我非常欣赏储北平先生的一句经典名言,并常常赞赏他是把文章写进北京故宫的人。他有大量的文章发表在国家各级各类的报刊上,称得上高产而又高质。今年5月24日我们到油坝乡采风。油坝乡这几年社会经济的发展确实又快又好,令诗人们很感动,很多人写了不少好诗。但其中也有应景之作过于平庸了。储部长说了一句什么名言呢?他说:“写油坝乡的诗好像用在水坝也行,这不算好诗。”即诙谐又深刻,说得周围的同志们笑了起来。这就说明了诗的质量要求是不能忽视的,很多诗都千孔一面,像你写的也像他写的,像写给你的也像写给他的,少了具象,看不出风格来。 好了,现在该用点篇幅来谈谈现代诗了。 在潜山,现代诗的代表作当是王满夷先生的《锣》。我的体会现代诗有三步曲,从提倡白话文,反对文言文开始,现代诗便是白话诗,如说话一般,但必须押韵。由于白话诗过于白话化,诗人们提高了要求,慢慢的更多的散文诗出来了,并且有了“散文诗”一说。由于改革开放,大量的外来品的进入和飞速发展的网络语言,人们对西方抽象的概念接受认可了,又在散文诗的基础上发展出“抽象诗”来,抽象诗又派生出“朦胧诗”来,以至于不要韵了。但是麻烦还是来了,不要或没有韵律的诗是很难引起共鸣的,不能引起共鸣,也就不能传抪开来,形成不了气候与高潮,道理很简单,人家记不住或者记起来很吃力,这便有点在远离“诗”了。为什么海子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又无地位无影响的同志的诗却能传抪开来呢?就因为他的诗不仅新而且富含诗韵,朗朗上口,“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便是范例。 我认为赵朴初先生奠定他在中华现代诗坛上崇高地位的不仅是古体诗,重在新体诗,是古体诗的改革与新体诗的完美结合,是他独创的新诗体——“自度曲”。即以古体诗词的形式写长短句,打破平仄格律,保留押韵的要求写诗。他的“自度曲”的美,不是我能够评及的,其曲之美,在上一章中已经引用,这里不再重复了。县人大教科文委主任宋海潮同志专门收集过赵老的诗词,并汇编成册,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商榷于他。 说来说去,节奏和声调总是要的。这莫不就是诗的根本要素? 以上仅仅是我的个人感受和认知,表述可能不准确,只能说大体是这么回事,供朋友们讨论参考。如果仅就现在的散文诗而言,我的想法还是应该抽象点为好,不能跟散文一样才对。这就回到了本章的开头,把一篇散文硬说成是诗,没有必要。须知散文的表现力量也是不错的,不会因加上一个“诗”字而额外获得了能量,可能会因为多背负上一个“诗”字反而气喘嘘嘘而走不起路来。 在现代诗的创作行列中,最能传达正能量的是年青同志。应该向他们学习,很有意思的一件事让我感触颇深。去年的八月份,我写了一首抽象诗,有意安排发表在“潜山论坛”上。我因眼疾问题很少上网,即使上网充其量看上半小时或四五十分钟就得下线了。老实说,在我的原有朋友圈子里,写抽象诗的不多,我想抛砖引玉,结识网上的新朋友,看看他们怎么看。我的诗《抽象的电》是这样写的: 电来了 但黑暗并没有死去 只有某种声音 传达它来了的信息 于是 我的心中开始明亮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因为不打开开关 便意味着没有电的流动 纵然有万千的繁华 也仍然不能看见 何况仅有开关是不够的 还需拥有灯具 这便是抽象的电 给予我的告白 但不需要 因为我还没走出黑夜 没想到这首诗一发表就在论坛上引来了热议,先是跟帖与评析,接着就有网友之间“打”了起来。这是一种好的现象,因为切磋和争论是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研究发展的加速器!现在来看看论坛上的情况: 拖枪老兵:抽象的电,具备了被人们称为能源的特征。不能脱离了具体的(包括灯具、开关)而存在,否则无法照亮黑夜。
程主席给我们揭示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一种物质(或者一个人)能独立存在,需要彼此的相互依存。
欢迎广大诗友探讨。 红楼听雨:化抽象为具象,一流诗人;化具象为抽象,末流诗人。程为前者,景仰。 巫山云雨:心有所领略,就是说不出。也想进入高层,只是寒噤得很,手也打颤了。程主席的“因为我还没有走出黑暗”是指心灵?我不敢枉猜。 自从有了电,世界亮起来了,一颗颗睿智的心却暗下去了。正是这个无形的“鬼东西”从魔盒里跑了出来。日本几十万人走上街头,反对政府重启核电站。宁可生活质量差一点,也不要这个“鬼东西”。 科技确是一把双刃剑,人类从中所得利益远远抵偿不了失去的。电是什么?是金属体里电子在外在力量的驱动下而流动而形成。这个外在力量是什么?就是“火”!人类在玩火,玩火必然自焚! 程主席是大家,大家都喜用朴素的语言,讲着深刻的哲理。 巫山云雨: 纵使删了我的回复,借着这个话题,还想说几句。所谓的核能,就是某些物质,在其原子裂变的过程中,放出巨大的能量。其核心问题是这些个物质在其释放能量的过程中,自个儿逐渐变成虚无,以能量的形式存在于宇宙中。太阳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太阳这个核电站是谁建立的呢?我说是我们的祖先挂上的一盏豆油灯。不必担心其也虚无了,这个灯油自必有人会添加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杞人忧天”当然错了,我们可以拿这个成语去说外国人,他们真的在胡闹。他们在极力地寻找可以裂变的物质,将来他们可以随便拿一粒沙子进行裂变,而求得能量,而快活!让地球也变成虚无,完全有可能。 程主席这首诗其实包含着这些内容。只是他说得聪明,我说得傻罢了。 红楼听雨:纵使忽略开关因素,灯火长明,电灯之光也有别于日光之光,也有照不到的死角。这就是《抽象的电》给我们的又一个启示。 巫山云雨:首先郑重地申明,析文中的观点只代表我个人,纵或曲解了,是我个人欣赏水平问题。这首佳作,语言质朴,最适宜我们初学者阅读了。大凡会做诗者,都善用浅显的语言讲着深刻的道理,表达着真挚深厚的情感。 电是抽象的,是一物体所具有的属性,即能量。电在很古时,人们就观察到了“摩擦生电”,只是那时人们还不会利用它。人类真正利用电是发现导体切割磁力线时能产生电流之后。这个“切割”是一种机械运动,它需要动力。于是乎人类挖山钻海,截河拦坝想尽一切办法找这个动力发电,然后把抽象的电通过电器变为具体。干吗?快活! 其实地球上所有动力都来自太阳,太阳是一座巨大核电炉,通过光辐射的方式源源不断温暖地球。植物能直接接受太阳输送的能量,储存起来,然后让人吃下去,变成中医上讲的“气”——能量,运行在人的经络血脉之中。人于是就能思想,就能恋爱,就能漫步月下享受人生。自从有了电,我就不知道人类到底要干什么?也就是“我还没有走出黑夜!” 巫山云雨:我一介伧夫,若读懂了程主席的诗就很可以了。若题《我读懂了程主席的诗》,还是有吹牛之嫌。是说此作亦有大家风范。是吾辈学诗的路子。 如果说唐北海对我的讲座给予了拔高,是因为我们是朋友的缘故。那么在《潜山论坛》上给予跟帖和评论的朋友绝大多数我不认识,更何况他们用的是网名,他们的跟帖给我带来很大的惊喜,就是新诗是受欢迎的,并有大批的年轻诗人诞生。年轻人总是代表着时代前进的方向和力量。同时我也很欣慰,我的诗不是换行,抽象诗是有市场的。我的观念并不陈旧,保持与时俱进是我的一个坐标,这个坐标不因年老而改变,这是《抽象的电》及跟帖给我带来的最大的收获。这里谨向独钓寒江、拖枪老兵、文心、心驰、结安心语、浥尘、红楼听雨、松竹伴、巫山云雨等各位网友一并表示衷心的感谢! 潜山论坛,藏龙卧虎,我没有必要再把《水的形状》发出去了,留在这里自我欣赏好了—— 水的形状 依盛器而改变 因此 水是没有形状的 只有属性 连属性都不真实 譬如汽 又譬如冰 上善若水 善能分成上下吗 不能 善没有等次 只有大小 其实也没有大小 只有流动 没有流动 便没有传承 流动都不很真实 它在盛器里 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于是有了静于止水之说 那水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 只是教会我们学会了什么叫作 虚妄 如果说这两首诗已够抽象的话,那么下面的这首《在风中行走,在雨中伫立》就够具象的了。但它仍然还是首先在年轻诗人中引起共鸣。黄永中同志立即和诗,而且写的比我要好,先看我的原作,再看他的和诗—— 在风中行走,在雨中伫立 在风中 还没开始行走 便已位移 那不是一般的风 它比我的心灵更为震荡 不想行走都是不行的 疾风 和震荡的心灵 互相鼓舞 加快了双方前行的速度 这是最佳状态 因为除了震荡 一无所有 于是 我没有了思考 只希望 到达某个目的地 风停了 便是骤雨 因为看不清方向 只能伫立 看雨滴敲打 这个世界 它告诉它 世界因我们活着而存在 又因我们的忧乐而完整 为难的却是我 因为在雨中伫立 比在风中行走 更加痛苦—— 人只要一停下来 便加重了心事 如地球停下来 便是毁灭 黄永中的和诗是: 独处 还是携手 阳光,成了这个周末的主角 这很难得 特别是在这个冷冷的冬季 冰水慢慢的流动着 速度很慢,这与水的多少有一定的关联 但起决定作用的是有没有水 或者是否结成了冰 是的,理论与实际 没必要完全统一,这是哲学 就像冬天没必要冰天雪地 北风呼啸一样 暖阳下的冬天似乎缺少什么 绿叶 鲜花 大多躲在有空调的盒子里 鲜有的几种很耐寒的 看上去也有点缩手缩脚 朋友纠结于,是在雨中伫立 还是在风中行走 最后的结论 是在雨中伫立 比在风中行走更加痛苦 因为,人只要一停下来 便有了心事 如地球一停下来 便是毁灭 于我,没有这个高度 我只是在思考 冬日暖阳下是适合独处 还是和你携手 我之所以说他写的好,是因为他在说“于我,没有这个高度”,便是自觉降低了高度而走向深刻。即应和了我诗之辨证论,又另辟了一个辨证的话题——独处还是携手?!即回答了我的问题,又回避了我的问题,来了一次巧妙的脑筋急转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