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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舒州的那些事儿 —— 以洪迈《夷坚志》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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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6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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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舒州的那些事儿


——  以洪迈《夷坚志》为例



       宋朝舒州,治所在我潜山,管辖地区与当今安庆大市范围相当。那时,我们的潜山,可谓灿烂辉煌,盛极一时。其时盛况,大家不说历历可数,大体也够耳熟能详。不过,包括笔者在内的许多读者,无论知道的内容还是方式,大多过于正说或正襟危坐。今天,笔者换种方式,兴之所至,走马观花,徜徉在大宋王朝的舒州世界里。你看:

         舒州三祖山金牛涧山水闻于天下。荆公(王安石)尝诗云:“水泠泠而北去,山靡靡以旁围。欲穷源而不得,竟怅望以空归。”后人凿山刊木,寝失山水之胜,非公题诗时比也。鲁直(黄庭坚)效荆公六言诗云:“司命无心播物,祖师有记传衣。白云横而不度,高鸟倦而犹飞。”识者云:“语虽奇,亦不及荆公之自然也。”

这是南宋时期曾慥《高斋诗话》中的一条。时至今日,我们怀揣诗话,来到石牛古洞,洗净双手,静静抚摸那千年荆公与鲁直异曲同工之诗脉,与当年曾慥敬畏一样,朝圣之情溢满胸膛。我们要好好护住这份精神遗产,护住这千秋大自然。晚于荆公几十年的曾慥,已看不到荆公时代那原汁原味的“闻于天下”的金牛涧山水,而建国以来的几十年的“凿山刊木”,我们更看不到古洞,看不到完完整整的一条石牛了!
        不必板着面孔,轻松愉快至上。毛主席说过,风物长宜放眼量。放开视野,与曾慥同时代的洪迈,其《夷坚志》,真真切切地记载着更多舒州的人儿事儿。这位洪迈,学识渊博,他的《容斋随笔》,被后人推重为南宋笔记小说之冠;他的《夷坚志》,同样丰富多彩,反映着我舒州的大千世界。先看其中两个片段。

         舒州民燕五,在市煎货糍饵。淳熙十六年(1189年)四月,一男子自通为曹一,求备舂粉使令之役,衣饭外不请工钱,燕留之为仆。。。一夜已寝,外有十数人敲门,称来就曹一索命。。。曹当时颤惧,亟告主人云:”其实府差罪过,不敢有隐。昨经过连州,见有十二客商,所赍颇厚,因诈作提茶人,就山冈上倾茶与喫,而和药于中,皆困倒不醒,即杀之。而拣取金银北还。今埋在本州宿松石桥下。"。。。已而门自开,众鬼捽曹一去。(《燕仆曹一》)


         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行至舒州境,见村民穰穰,十百相聚,因弛担观之。其人曰:“吾村有妇人为虎衔去,其夫不胜愤,独携刀往探虎穴,移时不返。今谋往救也。”久之,民负死妻归,云:“初寻迹至穴,虎牝牡皆不在。有二子戏崖窦下,即杀之,而隐其中以俟。少顷,望牝者衔一人至,倒身入穴,不知人藏其中也。吾急持尾,断其一足,虎弃所衔人,踉跄而窜。徐出视之,果吾妻也,死矣。虎曳足行数十步,堕涧中。吾复入窦伺牡者,俄咆跃而至,亦以尾先入,又如前法杀之。妻冤已报,无憾矣。”乃邀邻里往视,舆四虎以归,分享之。(《舒民杀四虎》)

舒州城里“煎货糍饵”的小老板燕五,所雇仆人曹一,几年前竟“就山冈上倾茶与喫,而和药于中”,让十二客商“皆困倒不醒”。看到这里,我们忽然想起《水浒》中精彩的“智取生辰纲”故事,它们有许多相似之处。不过,细细想想,后来者《水浒》,实在高超,对这一素材进行了大手笔的主题改造,化腐朽为神奇,一段杀人越货的恶行,成为劫富济贫的正义之歌,其艺术,也更加扑朔迷离,生动酣畅。而舒州村民杀四虎的奇事,更是《水浒》“黑旋风沂岭杀四虎”的原型。鲁迅先生就有这种看法。是的,《水浒》李逵杀虎之所以描写生动,洪迈之功不可少。而所有这些,归根结底,都要感谢我们舒州的这位勇猛的无名打虎英雄。武松、李逵,是小说中的打虎英雄,而这位无名的舒州村民,应该实有其人。洪迈老家在江西鄱阳,跨江而过,就到我舒州境内,两地相邻,眼见为实,不言自明。而今,天柱山难觅虎踪,我们又不能做陕西周老虎,只是,每次回乡下,爸爸妈妈总是埋怨说,松鼠呀小鸟呀,把桃子呀梨子呀菜呀都搞到它们嘴里去了。是呀,人与自然的和谐,一直是个互动的话题。在宋朝,我们舒州,就有过两次大自然的奇迹。

         乾道四年(1168年)春,舒州大雨,城内外皆下黑米,其硬如铁。嚼碎米粒,通心亦黑。人疑向来米纲舟,覆于江。因龙取水行雨而卷至也。(《舒州雨米》)


        绍兴十六年(1146年),淮南转运司刊《太平圣惠方》版,分其半于舒州。州募匠数十辈,置局于学,日饮喧哗,士人以为苦。教授林君,以告郡守汪希旦,徙诸城南癸门楼上,命怀宁令甄倚监督之。七月十七日,门旁小佛塔,高丈五尺,无故倾摧。明旦,天色廓清;至午,黑云倏起西边,罩覆楼上,迅风暴雨随之。时群匠及市民卖物者百余人,震雷一击,其八十人随声而仆。余亦惊慑失魄。良久楼下飞灰四起,地上火珠迸流,皆有硫磺气。经一时顷,仆者复苏。作头胡天祐白于甄,令入按眡。内五匠,曰蕲州周亮,建州叶浚、杨通,福州郑英,庐州李胜,同声大叫碚而死,遍体伤破。寻询其罪,盖此五人尤嗜酒懒惰,急于板成,将字书点画多及药味分两,随意更改以误人,故受此谴。(《舒州刻工》)

舒州城内外皆下黑米,是米覆于江而致,有可能;“因龙取水行雨而卷至也”,不科学了。自然降雨,不是“龙取水行雨”;米落舒州,应该是龙卷风所致。也许,宋人眼里的“龙”,是指超自然的力量。当时舒州,忽见天雨黑米,人人疑之,可以理解;而今潜山,人为米加香着色,未免疑之了!舒州地区,自古多雷击之事。绍兴年间的一次雷击,竟致五人身亡。作者洪迈,当时就在发生雷击的梅城南门的癸门楼上,“惊慑失魄”,大难不死。如果作者不身临其境,如何得知如此详情?死者五人,姓名、籍贯一清二楚。这段材料,对研究我舒州历史作用甚大。政治方面,可考舒州郡守汪希旦,怀宁县令甄倚。文化方面,可知舒州有州学,有师(教授林君)有生(士人),考梅城佛教之演变,尤可考舒州宋朝“龙舒本”。这次版印医学巨著《太平圣惠方》,州、县领导特别重视,刻工也选自全国各地。一句话,当时舒州,好一座文化之城、礼仪之邦。也是天公有眼,这年,二十三岁的洪迈,幸运躲过此劫,为我们留下了许多舒州的记载。下面这两段,如果放在其它笔记或小说里,几乎可以乱真。还是先看再说。

        ......元祐间,中官宋用臣谪舒州。郡作大乐。鼓甚华,饰以金采。既登架,旁鐶忽断。欲剖之。重惜工费。宋命别为大环,歧其股为锁须状,以铁固鼓腹之竁。即敲环入竁中,才入而须张,遂不复脱。是皆巧思得之于心,出人意表者。(《琉璃瓶》)

         隆兴二年(1164年),舒州怀宁县主薄章裕之官仆顾超,夜宿书轩。见一女子,著绿衣裳。诉云:“为母叱逐,无所归。知尔独居,故来相就。”问所居,曰:”在城南紫竹园。“遂共寝。才数夕,超恍惚如痴,貌瘦力乏。裕怪而诘之,以实告。裕曰:”必妖物也,将害汝。俟今夜至此,宜执之而大呼,吾当往眡。“及至,超持其袖,呼有鬼。女奋身绝袖而窜。举灯照之,乃芭蕉叶也。先是轩外紫竹满园中,芭蕉一丛甚大。曩亦尝为怪。裕命芟除之,血津津然。并竹亦伐去。且逐超归,超自此厌厌不乐,竟抱疾死。(《紫竹园女》)

巧思于心的宋用臣,他在我舒州的出人意表之举,可以放进沈括《梦溪笔谈》吧!顾超夜会紫竹园女,应该是宋版的舒州《聊斋》吧!这位宋用臣,是北宋著名的建筑学家和水利工程专家。他这次来我舒州,主管灵仙观事务。他巧妙保住舒州大鼓,工作之余,走走石牛古洞,至今,石牛古洞东侧石壁洞隙里,还留有他的题名石刻,时间是”元祐五年四月初十日“。。。舒州的这位紫竹园女,因为知音顾超的憨厚老实,因为县令章裕的破坏,情无所寄,生不逢时,不如归去!这里,我们的作者洪迈,可能由于时代的原因,就是演绎不出舒州版的《聊斋》奇女子,惊天动地,凄美浪漫。。。说来也是,旁晚在天寨脚下散步,湖边水鸟声声,忽看到一大丛芭蕉,我的脚步就不自然地加快了。。。看来,文化的力量是巨大的。个人的心灵,只有与民族的,尤其是家乡的点点滴滴水乳交融,我们才,情有所寄,力有所用,心有所安。
         舒州的故事实在多,一部洪迈的《夷坚志》,就够让我们如痴如醉了。只要我们用心感受,可以说,舒州,步步有景,处处生情,异花四季当窗放,无一处无来历。即使掩映在翠微间的寺、观,也令人神往。自号“逍遥子”的北宋潘阆,才气如天高,“古寺看碑不下馿”,然而,他竟匿名到我舒州潜山寺为行者,且题诗于钟楼:“绕寺千千万万峰,忘第二句。顽童趁暖贪春睡,忘却登楼打钟声。“”这忘第二句“,应该是有意为之,无胜于有,是诗人为了后来,对我舒州,”别来遥礼只焚香“......宋朝已矣,然而舒州的那些事儿,已润物无声,化入大地,滋润我潜阳,好一派天光云影共徘徊!




































 楼主| 发表于 2013-7-26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写写家乡美,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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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6 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顶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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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6 22: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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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8 11: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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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8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潜山有璀璨的文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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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9 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生如此博学多闻,如此热爱家乡,感佩!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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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 谁复着手为摩挲”
             ——读饶宗颐大师《皖公山与隋禅宗三祖塔砖铭》有感
                                                         
       闲暇之余,读书得乐,尤其得我古皖文化之典籍,喜而读之,肌肤之亲,其乐融融!近日,笔者有幸拜读国学大师饶宗颐先生论我古皖文化之雄文——《皖公山与隋禅宗三祖塔砖铭》,茅塞顿开,如沐春风,大有所得。这里,撇开所得不表,单对大师在本文之中的某些表述,谈谈自己的看法,以请教于大师。为减少枝蔓,方便行文,接下来,我只就大师本文之四“铭及墓葬”前半部分进行展开。下面,让我们一起拜读大师这部分原文:
       玄宗谥三祖为鉴智禅师觉寂之塔,唐时为三祖刻铭,见宋人王象之舆地碑目者尚有:
       山谷寺璨大师碑铭
           宝应元年,房琯文,徐浩书。
       三祖大师碑阴记
           咸通二年,张彦远撰。
       山谷寺三祖大师偈
           建中三年立,御史中丞包佶撰。
     (俱见该书安庆府碑记)
       著《历代名画记》之张爱宾竟有文述及三祖。惜上列诸篇均不可见。
       拜读上述原文,有三个问题可以讨论,下面我依次说来。
          关于宗谥三祖为鉴智禅师觉寂之塔
       此说有误,应该是唐“代宗谥三祖为鉴智禅师觉寂之塔”。在这里,我只举唐代两位曾经管辖过皖公山及三祖禅寺这方水土的舒州刺史的铭、记为例,看看他们是如何现身说法的。第一位,唐代宗时代舒州刺史独狐及,他有两篇三祖禅寺方面的塔铭、碑铭。塔铭是《舒州山谷寺上方禅门第三祖璨大师塔铭》,其中写道“中书门下牒淮南观察使。牒奉敕,宜赐谥号镜智禅师,其塔余依,牒至淮敕故牒。大历七年四月二十二日牒”。碑铭是《隋故三祖镜智禅师碑铭》,其中也写道“扬州牧御史大夫张公延赏以状闻。于是七年夏四月,上沛然降兴废继绝之诏册,谥禅师曰镜智,塔曰觉寂,以大德僧七人洒扫供养”。这两篇塔铭碑铭文,都是出自当时主办其事的地方最高行政长官独狐及之手,是最直接的第一手材料,无可辩驳地告知我们:大历七年(公元772年),唐“代宗谥三祖为镜(鉴)智禅师觉寂之塔”。第二位,九十年之后的又一位唐懿宗时代的舒州刺史张彦远,他有一篇三祖禅寺方面记文。记文是《三祖大师碑阴记》,其中写道:“大历初,彦远曾祖魏国公留守东郡,兼河南尹。。。在淮南,奏三祖大师谥号与塔额,刺史独狐君为之碑,张从申书字。。。”在这里,张彦远也充分肯定了其曾祖魏国公即“张公延赏以状闻”“刺史独狐君为之碑”的唐“代宗谥三祖为镜智禅师觉寂之塔”之盛举。
          关于著《历代名画记》之张爱宾竟有文述及三祖
       有唐一代,张爱宾,不仅“竟有文述及三祖”,而且,他本人及其祖上,也竟有三位曾为三祖禅寺之地的地方长官。
       说到张彦远即张爱宾,这位中国盛世唐朝最大的画史画论家,著名的书画鉴赏家,其所著《历代名画记》,作为中国第一部绘画通史,与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一样,有其不可逾越的独特历史地位。其家族,鼎鼎大名的“三相张家”。张家三位宰相,就是张彦远高祖张嘉贞、曾祖张延赏、祖父张弘靖。一代女皇武则天,曾召见张嘉贞,垂帘对话,张嘉贞说:“咫尺之间,如隔云雾,竟不睹日月,恐君臣之道有所未尽。”于是,武则天便卷帘与他对话。于此可见张嘉贞倍受恩宠之程度。开元年代,玄宗皇帝召见嘉贞之子宝符,并赐名延赏,取“赏延于世”之义。翰林学士白居易,曾撰文章,称颂张弘靖“三代为相,邦家之光”。至于张彦远父亲张文规,曾随裴度出征淮西吴元济,当时韩愈为行军司马。后来围绕《平淮西碑》,刘禹锡与柳宗元认为段文昌写得好,而李商隐则认为韩愈之《韩碑》“文成破体书在纸”,更好。因为话题太远,我赶紧勒住。我如许信笔写来,一来开开诸君胃口,放松放松;二来,如此煊赫张家,竟有三人,先后担任我古皖地方长官,足见大唐时代,我舒州地位之高之荣耀!第一位,张彦远曾祖张延赏。唐代宗大历年间,张延赏出任淮南节度使。他相信佛教,“奉释氏以修心修性”,正是由于他积极“以状闻”,“奏三祖大师谥号与塔额”,大历七年,唐代宗终于“谥三祖为鉴智禅师觉寂之塔”。第二位,张彦远叔父张次宗。唐武宗会昌年间,张次宗任我舒州刺史。正当他在我舒州年间,唐武宗“会昌法难”,禁佛灭佛,三祖禅寺与觉寂之塔及碑同时遭毁,被夷为平地。面对武宗皇上强令的政府行动,身为地方官的张次宗,敢不执行?!此情此境,他的精神世界,如何泪流满面,我们可想而知。第三位,张彦远本人。唐懿宗咸通年间,张彦远来我舒州任刺史,并且一干五年,咸通元年至五年。当此时,三祖禅寺与觉寂之塔,因唐宣宗下诏,已经得到修复,但遭毁弃的三祖大师碑,尚未复立。于是,张彦远来到三祖禅寺,“与沙门重议刊建”,并且亲撰记文,“书于碑之阴”,成《三祖大师碑阴记》,记载三祖禅寺的又一次兴盛。三位来自张家的古皖地方长官,竟亲自目睹了三祖禅寺的兴衰与荣辱!研究三祖禅寺,缅怀古皖文化,是该去仔仔细细翻阅他们留存下来的宝贵文字了。
           关于惜上列诸篇均不可见
       饶老先生“惜上列诸篇均不可见”,可能是专指“上列诸篇”碑在文在。如果广泛一点看,则“上列诸篇”,不仅有可得见者,并且更有他篇可见。
      先来看看房琯《山谷寺璨大师碑铭》,可以去查《宝林传》卷八而得读。至于考证,不妨去看看胡适之先生撰写的《记曹溪宝林传的僧璨章里的房琯碑文》。再来看看张彦远《三祖大师碑阴记》,原碑原文,两宋人应该得以见。北宋朱长文纂《墨池编》,他在《二王书语》结尾处论道:“彦远之迹,存于山谷之碑阴,笔画疏慢,能藏而不能学。”南宋人王象之,编《舆地碑目》时有此碑目,他是应该见过此碑的。张彦远这篇《三祖大师碑阴记》之碑,现在在三祖禅寺已不见踪影,也许,已经被人保护起来,深埋在寺内。不过,他的这篇碑阴记,翻看《全唐文》卷七九0,即可得读。至于包佶的《山谷寺三祖大师偈》,诚如饶老先生所言,“不可见”了。唐武宗会昌灭佛,舒州刺史独狐及的两篇碑铭塔铭同时遭毁,于是王象之《舆地碑目》不存。不过,我心存疑问:当年唐武宗毁佛时,为什么房琯《山谷寺大师碑铭》得以保存,南宋王象之竟能得见?!幸运的是,独狐及的《隋故三祖镜智禅师碑铭》与《舒州山谷寺上方禅门第三祖璨大师塔铭》两文,就分别保存在《全唐文》卷三九0与卷三九二里面。



      笔者僻居小镇梅城,才疏学浅,竟有感于大师之文,实在狂妄!饶宗颐先生,1917年生于广东潮安,先后执教于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名校。先生治学宽泛,遍及古今中外,如诗词、书画、古乐、敦煌学、甲骨学、史学、考古与金石学等,通晓梵文等六种外语,出版专著60余种,是当今学术界公认的大师。天生有才,我潜山官庄,也诞生一国际学术大师余英时先生,与饶宗颐大师甚为相得。笔者忽发奇想,我古皖文化之研究,如果能得这些大师之指点,那,境界之高之新,将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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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 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山谷寺选佛场记》作者考


         生长在我古皖潜阳大地上的禅宗祖庭三祖寺,又名山谷寺、乾元禅寺,在中国佛教史和文化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一千五百多年来,三祖禅寺,经荣枯而今兴盛!让我们梦回中古文明高峰时期的赵宋王朝,那一段“三祖道场圣地,千花满载而归”的辉煌吧!北宋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章献皇太后为给体弱多病的儿皇帝仁宗增寿,特旨,选舒州三祖寺为道场,建造“资寿宝塔”一座,并赐佛牙舍利,用金银匣盛装,藏于塔座之下。皇佑二年(公元1050年),宝塔被雷火击烧,仁宗闻奏,复饬造“资寿宝殿”,以遮盖佛牙舍利。宝殿工程拖延至神宗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十一月十一日才竣工。为纪念这一盛事,《山谷寺选佛场记》诞生焉!
      
        
         谁是《山谷寺选佛场记》的作者?翻看多种版本的《潜山县志》,如民国九年仲秋印行版本、1992年12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版本;翻看由赵朴初先生题签、1997年8月黄山书社出版的《中国禅宗三祖寺志》。。。它们一致认为,米芾为该文作者!但我却认为,《三祖寺选佛场记》的作者,只能是杨杰!翻查米芾现有文集,如《宝晋英光集》、《宝章待访录》等,没有此文;查阅杨杰《无为集》,也没有此文!不过,两人文集的保存与流传,比较而言,杨杰,更为不幸。杨杰的文集,自宋南渡以后就湮没不传了。幸赖南宋赵士粲,搜罗遗稿,得诗赋杂文若干,编成《无为集》;同时,他又将杨杰有关释、道方面的诗文,另编为《无为别集》。可惜《无为别集》,到清朝馆臣编《四库全书》之时,就已经不传了!但我认为,这篇《山谷寺选佛场记》,很可能就在失传的《无为别集》里面。

         

         说起北宋米芾,我们油然想起那个与苏轼、黄庭坚并驾齐驱的书法大家。比较苏、黄书法,可以看出苏的拘谨,黄的大胆“轻快”。在“意”的方面,看看米芾的《蜀素帖》、《苕溪诗帖》,将之与苏、黄之书比较,米芾的艺术领域与胆量,也许更大更成功。米芾,鼎鼎有名!而同一时期的杨杰,而今的我们,要知他何许人也,请随我来看看他。北宋文化史上,有两部大著特别重要:一部是历史学的,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一部是哲学的,永明延寿禅师的《宗镜录》。当时应邀为《宗镜录》作序的就是这位杨杰。那时候,中外文化交流十分频繁。朝鲜高丽王朝有位王子,名叫义天,广学大小乘经论,兼习儒家经书。有一年,这位出家的王子,执意要来我中土杭州等地求佛法;我大宋皇上最后命这位杨杰全程奉陪,于是他们遍访佛门各派高僧大德。这可是高规格的中朝文化交流之盛事。皇上命杨杰出马,一是他的职位所在,二是他的佛学素养最能堪此重任。杨杰的这次陪访,就得到苏轼等人的赞赏。苏轼杨杰之间,相交多年,诗文酬唱,互言心志。苏轼集中有杨杰诗序;杨杰赴京师任礼部员外郎,苏轼为他饯行,赞其“在家头陀无为子,久与青山为弟昆”。那时的文化巨子们,如欧阳修、王安石等,与杨杰情谊亦深厚矣。。。可以这样说,米芾与杨杰,在各自的职位和领域,尽其才能,各领风骚,令我辈钦慕不已。而谁,才是我《山谷寺选佛场记》的真正作者呢?下面,请随我细细说来。

        

          先来说说北宋神宗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这一年,米芾与杨杰,两个人年龄、官职的迥然不同。米芾,仁宗皇佑三年(公元1051年)出生,到神宗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这一年,他整十九岁,还未举行男子成年礼冠礼。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那年,神宗开始当皇帝,他不忘米芾母亲阎氏的乳褓之情,一即位,就恩赐米芾为秘书省校书郎。由于皇恩浩荡,米芾“恩荫入仕”,从此开始政治生涯。刚刚两三年,就在熙宁三年(公元1970年)这一年,米芾又由秘书省校书郎改任临桂尉;几年后,他的大儿子“小米”友仁就出生在他爸的广西任上。说到杨杰,具体出生年份,有待考证,但他在仁宗嘉祐四年(公元1059年)就已经中进士了。科举年代,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意思是,明经登科容易,三十岁才录取,已经很迟很老了,而进士科及第艰难,五十岁能进士及第,也算是年轻的了。而杨杰,能够在一场又一场的考场上拼搏而出,中举进士,从他的才能和年龄来看,说他三十年左右,比较切合实际。那么,到神宗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这一年,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也正在太常官任上。熙宁三年这一年,米芾为官两职。已任两三年的秘书省校书郎,掌管国家图书馆文字订正、典籍校对方面的工作,是个文化小官。刚刚上任的临桂尉,也就是一个广西临桂县尉,掌管一县军事,相当于现在的县里的人武部部长或公安局局长;他的头上还有县令,就是王安石《送潘景纯》一诗之中的潘景纯。而这一年的杨杰,官任太常,专管朝廷宗庙、祭祀、礼仪方面的工作。我们还不妨打开《宋史》,查查他们的工资表,看看他们的职位所得。这一年,曾任我潜山二把手(舒州通判)三年的王安石,此时正在首都,大张旗鼓搞变法。参知政事任上的宰相王安石,正工资月二百千;杨杰,官太常,月五十五千;米芾,秘书省校书郎,月十七千。可见,古代中国,等级十分森严。俸禄的多与少,也只是官员们尊卑的政治地位的一个缩影。就在他们各上各班的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十一月十一日,皇家寺院三祖寺“资寿宝殿”终于竣工了,朝廷正要选派,能够胜任这项皇室盛典重任的得力大臣,南下舒州三祖寺,主其国家级大事。米芾,这位官阶极底、职位不相关、并且尚未弱冠的入职才几年的小干部,有资格有机会被朝廷委以重任吗?如果有,也只能是年富力强、正在其职的太常博士杨杰!

        

         再来说说米芾与杨杰,两个人宗教信仰、癖好、特长方面的不同趣味。米芾,其家族世系与宗教信仰,尽管众说纷纭,但大都认为,他是少数民族后代,西域人后裔,信仰火祆教。虽经多年汉化,但米芾身上,仍明显有这些少数民族的痕迹。他,深目、高鼻、多髯,“冠服效唐人”(胡装),个性怪异,嗜洁成癖,连他的葬亲礼法,也迥异于汉民族的习俗。他,爱书法,爱金石古器,尤喜奇石,遇石拜“兄”,人称“米癫”。明朝陈洪绶还以此为题材,创《米芾拜石图》。可以说,米芾,既是一位艺术大师,更是一位“行为大师”!说到杨杰,政治上,他是政府官员,精神上,却是佛教居士。他的信仰、癖好、特长,几乎在佛教。他,尊崇佛法,明悟禅宗,历参诸山名宿,有精深的佛学造诣。好友苏轼赞他“交友却有云门兴,好句真传雪窦风”。正因为他精通教义,熙宁年号的神宗皇帝,特召他入殿,请问佛法;后来的哲宗皇帝,又命他馆伴高丽王子义天来华巡礼,入杭州等地求佛法。至于他与佛门的交往,那更密切,多少大德高僧,与他或师或友,数不胜数,比如思净、可遵、法涌、守端、辩才、义怀、道楷等大禅师们。可见,在当时文人圈、佛门内,尤其中央几代领导人,都一致尊重他、重用他。说到三祖寺,自诞生以来,一直是佛门重地,现在中央即将在这里举办庆典大事,谁最有佛学修养与能力?谁最众望所归被委以重任?是相信火祆教的“道不同”的米芾?还是佛学冠于当时的正被皇帝请问佛法的杨杰?答案不言而喻。

     

         还来说说米芾与杨杰,两个人与我舒州潜山的关系。米芾,到目前为止,翻看他的文集及有关史料,我尚未发现与我潜山的联系。可杨杰大不一样,与我潜山,关系密切。且看下文。现在潜山、太湖一带的黄姓,有一支是北宋初年从福建浦城移居发展而来的。当时人称“潜山先生”的黄孝绰,其长子黄萃,为官清正,深受王安石、欧阳修器重。黄萃去世后,杨杰特为他撰写《行状》。这件事,至今还记载在宋朝大学者刘挚的《忠肃集》里面。当此时,与杨杰交游的众多禅师中,一个天衣义怀,一个芙蓉道楷,据《五灯会元》记载,杨杰从之深造,终有大悟。而这两位大禅师,就相继担任过当时三祖寺的住持多年。也许,“资寿宝殿”的建造与落成典礼,就是他们任住持期间的大事、喜事。现在杨杰来了,他们又可以谈经说佛了。杨杰是来过我们潜山的。他的《无为集》里,就有《潜山行》,我们不妨一读:

         汉武射蛟浮九江,舳胪千里来枞阳。筑坛祈仙瞻杳茫,茂陵桧柏空青苍。

        石牛一卧叱不起,白鹿还归深洞里。二月灵鹤有时来,洞口桃花泛流水。

从这首诗来看,杨杰应该是在那桃花盛开的时节游我潜山的。莫非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参加、主持“资寿宝殿”落成典礼?!显而易见,米芾,与我潜山关系全无,也未登临雄、奇、灵、秀之天柱。杨杰,与舒州籍官员,与三祖寺几位住持,关系密切,并且游我潜山,歌之咏之。。。

      

         最后,让我们饮水思源,说说《山谷寺选佛场记.》文本。研读这篇场记,我们不难发现这些信息。第一,场记作者富有佛学素养:“以四谛十二支而中选者,为声开圆觉;以六度万行而中选者,为佛菩萨;以戒定慧十善或中或不中于选者,为修罗”。第二,场记作者对三祖寺的历史与现在了如指掌:“主龙舒山谷寺者,即志公飞金陵之锡宅于前,三祖承达摩之衣居于后,其所为选佛场也。后八百年,有圆智禅师重兴此山,国朝崇奉愈前代,沙门守禧承法嗣居,建广厦于山谷之间,以延学者”。第三,场记作者就是无为子:“无为子题之曰:选佛堂若夫。。。”。第四,场记作者这次来了潜山,游览了石牛古洞,也在一个春天:“天柱立而不假斧斤,石牛眠而不劳鞭策。白云舒卷,流水潺湲,野草春青,山禽夜集。。。”。比照这些信息,我们认为,米芾,爱好书法、奇石,崇信火祆教,谈何佛教修养?他,既未到我潜山,又不了解三祖寺,谈何下笔成文?他也不是无为子!他米芾,初名黼,四十岁后才改名为芾,字元章,号鹿门居士、海岳外史、襄阳漫士等,但他从未自号过无为子。虽然米芾曾“知无为军”,担任过安徽无为
地方官,但那是他后来五十多岁时的徽宗崇宁(公元1104年)年间的事了。米芾,再痴再癫,在他二十岁左右,也很难预测到三十年后,他要“知无为军”,于是在文章中写道“无为子题之曰”。。。而杨杰,对此要求,丝丝入扣,面面俱到。他是佛学大师,不必我再多说。他到我潜山,游我石牛古洞,与三祖寺几位住持情深意切,熟知三祖禅寺来龙去脉。他还作有《证道牧牛颂》,今重庆大足石刻宝顶的大佛湾牧牛图,就是根据此牧牛颂而创作的。莫非杨杰从我石牛古洞得到神启?!心有灵犀,好一个无为子,好一个杨杰!官方《宋史》、佛门《净土圣贤录》写得清清楚楚:“杨杰,字次公,无为人,自号无为子”。知识分子群体中的大文豪 苏轼,其《介亭饯杨杰次公》,也写得明明白白:“在家头陀无为子”。。。千呼万唤始出来,原来,无为子就是杨杰!

      


        行文至此,如释重负,大段辨正,汇成一语:《山谷寺选佛场记》作者,不是米芾,而是杨杰!写考证文章,虽言之凿凿,但我心有戚戚、如屡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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