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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拖枪老兵 于 2012-3-4 22:56 编辑
远 眺 瓦 屑 坝
江西瓦屑坝，美丽鄱阳湖边一个极其普通的村落，却是不少江淮儿女魂牵梦萦的地方：600多年前，朱元璋的一纸“移民”政策（史称“洪武赶散”），让当时瓦屑坝周边的几十万人背井离乡迁到安庆、合肥一带。有资料表明，现今安徽人的先祖，60%以上都来自江西。——（新安晚报） 想必那些破瓦碎陶，已然散落在衰草枯藤之间，或者早已湮没在渊深的鄱阳湖底，唯有残存的古渡，哀声吟叹着曾经的荣光与辉煌。 遥想当年，本已落草为寇的草莽英雄朱元璋，凭借一柄犀利的长剑，和一班唯马首是瞻的善谋奇士、善战骁将，在一番火并异己诛杀叛逆之后，硬是把一堵堵固若金汤的皇家城墙，削为齑粉夷为平地。成吉思汗那些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子孙，全然没有了老祖宗的凛然威风大略雄才，只得丢盔弃甲抛城别地，向着草原落荒而逃！是的，“杀了鞑子好过年”，华夏版图终于天随人愿地贴上“洪武”牌商标。于是，这位黄袍加身面南背北的皖籍“天子”，心急火燎地给他曾经纵横捭阖浴血奋战，烈火焚烧铁蹄践踏了达十三年之久的，已是十室九空哀鸿遍野的江淮大地，暴力动迁了数以万计的造人机器，以便为他掩埋堆积如山的遗骨，冲刷淤积如泥的血浆，进而给他朝贡大块朵颐的珍馐，敬献国色天香的佳人。 北有“山西大槐树”，南有“江西瓦屑坝”。朝廷强制驱赶着先祖，双手反剪，被一条绳索串起，向瓦屑坝蹒跚而来，来不及看一眼鄱阳湖洁白的浪花，顾不上饮一口鄱阳湖甘甜的湖水，棍棒的凶残刀斧的淫威，让他屈辱地带着故园的印记，泥土的腥膻，又从湖畔的瓦屑坝，继续拖动着沉重的脚步。渡过茫茫大湖，跨过滚滚长江，翻过巍巍山脉，涉过漫漫险滩，在潜水岸边卸下疲惫，在天柱山上眺望故乡，捶胸顿足啕嚎大哭之后，颤栗的双手，小心翼翼捧出了老母亲临别时塞进行囊的瓦钵，舀上一碗沁凉彻骨的山泉，表情肃然举过头顶，跪向南方，一饮而尽两行热泪三声长叹，“唉！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哇！” 也许我的先祖根本就是目不识丁的农夫，除了砍柴担水，耕田种地之外一无长物，抑或连这些都不会拾掇，只会划船摇浆捕鱼捞虾、和泥捏瓦制砖造陶。“瓦屑坝”，也只是从其他“旅伴”口里听来的。“禁止回迁”可是皇帝老子的圣旨，违抗不得的，这也好，还省下了回迁的不菲盘缠。日复一日的艰辛劳作，年复一年的忘命谋生，本来就不会日记的先祖，终于忘却了故乡的具体地点!唯有瓦屑坝，千百次浮现在朦朦胧胧的梦境，口口相授，代代相传，把对故乡残缺的记忆，最终卑微的定格在烟波浩渺如梦似幻的鄱阳湖边。 强忍着刻骨铭心的牵挂，在一片迷惘与无奈中，奋力拓展着狭窄逼仄的生存空间，原著与移民的角逐与博弈，最后采用了蛮是睿智的忍让与包容。 几百年来，族人造房大多大门朝南，死后“厝柩”三年方可入土安葬，口语中很诗意的用“回南”指代回家。这难道是心智的暗合，还是灵魂的密契？天涯路已断，何去觅故园？也罢，就用一生的虔诚眺望南方，在一个叫做“瓦屑坝”的地方，安置生命的起点。
原载《潜山通讯2011第44期》《且听风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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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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