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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之子乌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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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6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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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宣城婚约

光阴荏苒,到了1937年6月,乌以风忽接省教育厅公文,飞调至安庆省立第一中学初中部任校长。原来,已回省府任职的范苑声,见安庆一中校长李庆嵩另有委任,便推荐乌以风接任。

乌以风心系天柱山,见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敢错过,乃连夜办理移交事宜,随即便动身前往安庆。

临行,乌以风谓周筌道:“我紧急调任安庆一中,不能迟延。你即将毕业,在这最后紧要关头,须一如既往,善始善终,完成学业,并做好本分工作。待拿到毕业证书后,方可离校。”随后又将自己所剩饭菜票尽交周筌之手道:“这足够你这段时期的伙食费了。好自为之,千万珍重,勿负我望。”

周筌听了,点点头,默默地帮着乌以风收拾好衣物,然后前往车站送行。

路上,周筌轻声问道:“我们还会见面么?”乌以风道:“这就看你的情意了。你既可在本地自谋职业,也可去安庆寻我,均由你自便。”

周筌沉默良久,道:“感君数年情意,大恩难报,于心不安。待我回家与父母熟商后,再做定夺。”乌以风点头道:“如此最好!”说罢,掏出一个小包递给周筌道:“这是五块银元,你可作为安家费用,也可当作前往安庆的盘缠。”

少时,汽车开动了,两人互道珍重而别。

周筌望着远去的车影,不断挥手致意,两眼也渐渐被泪水模糊了。

乌以风来到安庆,前往教育厅报到。主任秘书汪少伦亦是北京大学校友,只不过比乌以风高两届。两人相见甚欢。汪少伦请乌以风吃饭,并请任省府副秘书长的范苑声作陪。

席间,汪少伦关心地问:“乌兄已过而立之年了吧?好像还未成家吧?男大当婚,也该抓紧点了。”乌以风道:“小弟已三十有五了。只因才出道几年,又四处奔波,居无定所,故而延误至今。让两位见笑了。”范苑声道:“不知老弟可有意中人,要不我们在安庆留心给您物色一个?”

乌以风连忙摆手道:“谢二位好意,此事从缓。一来小弟初到,手头有许多事要办;二来我数年未归省,还想趁这个假期间,回老家看望父母;这三嘛,”乌以风沉吟片刻,方道:“小弟在宣城也曾结识过一位女性,只是现远隔千里,不知可还有缘分。故而我想还是等一等再说。”说着,便把周筌的情况简单地说了说。

范苑声一听,即道:“老弟相貌堂堂,诗书满腹,况又有恩于彼,此事必然能成。”汪少伦亦道:“乌兄能看上的,定然不差。只是要抓紧些才好。这女子既才貌双全,与你又未明确关系,倘若有人追求,恐难免移情别恋,那时就悔之晚矣!我劝您还是要放下身份,主动进攻,早日解决的好。”

范苑声道:“汪兄高见。此人家贫,若意志不坚,容易受他人金钱诱惑。以小弟之见,您可考虑将定亲与归省两件事,并做一次进行。”汪少伦道:“对,对,范兄言之有理。乌兄抓紧将学校事安排好,可先往宣城,定亲之后,便携该女子一道,乘车北归。岂不皆大欢喜。”乌以风闻言,频频点头:“谢二位仁兄指教。”

乌以风听了汪、范二人之言,虽心有所动,但毕竟初到,心想:“还是学校的公事要紧。其余的待假期再考虑吧。”于是抓紧熟悉学校有关事宜,一方面亲自听课、检查并指导教师的备课笔记;一方面常利用早操、放学时,向学生做简短讲话,灌输爱国、勤学的理念。不仅为教学,就连杂务、厨房等事,都制定一些切实可行的规章制度,把学校管得井井有条。

安庆这边范苑声、汪少伦给乌以风的婚姻之事参谋,乌以风还没行动,宣城的周家亲友却在为周筌支招了。

在乌以风走后的十多天后,周筌领到毕业证书就回家了。是时,女孩子读书的少,农村的女孩子读书的就更少了,能中学毕业的就少而又少了!周家女孩学成归来,就被当做新闻一样,在十里八乡传开了。

晚上,周筌把乌以风调走的事及两人之间的谈话,都一股脑儿告诉了父母,周母嘴快:“这乌校长怎么说走就走了,你们的事怎么办?”周筌道:“妈,什么我们的事怎么办?我们之间没什么事呀!”

周父先时没吭声,这时说话了:“孩子,虽说你们之间没什么事,但你毕竟是受了乌校长恩惠的,我们还没来得及报答人家的深情厚意呢!”周筌道:“其说走就走了,我还能拦得住?”

周父道:“这就是孩子你不懂事了。这公事岂能怠慢?古语道,捷足先登。他不赶快去接事,万一让别人插足了呢?再说乌校长当真欠了你什么了?临走时还给了你银钱,叫你自择前程,这才是既有情义,也尊重你自己的选择。真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周母接口道:“这是打灯笼也难找的好人!丫头啊,你要长稳脑子,不可错过!”

周筌见父母有责怪和规劝之意,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确是有点欠妥,乃解释道:“乌校长是个靠得住的大好人,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这远隔千里,我又人生地不熟,如何去找他?就是找到了,又如何开口?”周父道:“你这话说得有些道理。让我好好想想,回头再说吧。”

三天后,周父吃过早饭,谓妻儿道:“我到舅舅家去一趟。舅舅年轻时跑过江湖,见多识广,看看他的意见如何。”周母道:“对,对,听听我那兄弟怎样说。”

周父换了件干净衣服,一脚才跨出大门,就听得有人打招呼:“姐夫!”周父定睛一看,大喜,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连忙道:“舅舅来啦,快请进屋。”

舅舅陈邦一进门,就道:“小弟给姐姐、姐夫道喜啦!”周母道:“兄弟,我家能有什么喜事呀?”陈邦道:“外甥女念书念出头啦,就是喜事啊!”

周父答道:“舅舅取笑了,念几年书,已是债台高筑,还有什么喜?”

陈邦笑道:“古话说:书中自有千钟粟。念书的人就能干大事,岂不是喜事?现言归正传。舅舅我今天来,真是有喜事相告。”周氏夫妇齐问:“什么喜事?”

陈邦笑道:“外甥女学成归来,这乡间邻里都传开啦。我那村的一个大财主胡家,百种千租。老先生昨天亲到我家,托我为媒,想聘筌儿为其长媳,这岂不是大喜事?”周母忙问:“其儿子多大年纪?是头婚吗?”

陈答道:“那胡大少爷才二十岁,当然是头婚。筌儿若嫁过去,不仅终身有靠,你们做父母的也衣食无忧了!”

周父问:“那人品学如何?”

“大少爷是个本分老实人,也念过几年书,模样也不错。文的武的都能来,粗活细活都能干。老太爷说了,待其成家后,自己就当甩手掌柜,享享清福了!”

周父虽听舅舅说得好像那胡家十全十美,但自己知道民间有个俗话:没有媒人不扯谎的。因此总觉得不踏实。见女儿没说话,便问:“筌儿,舅舅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也没外人,你是怎样想的,照实说出来,大家斟酌斟酌。”

周筌低着头,两手摆弄着衣角,半天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才好。”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

陈邦见冷了场,又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我刚从小镇上路过袁老板的铺前,被袁老板叫住,又是奉茶,又是敬烟,说其二小子去年中学毕业,现在芜湖一家大厂就职,请我做媒,把外甥女嫁过去。这袁家在本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底更是没得说了。不知你们能否中意?”

一下子突然冒出两家求婚,这让本来举棋不定的周家更是没了主意。一家人你望我,我望你,谁也没有说话。屋里静得出奇,只有陈邦吸的旱烟棒发出轻微的“咝咝”声。

半晌,周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大门边,插上门,再回到桌旁,对陈邦道:“你是筌儿亲娘舅,蒙您对筌儿婚事关心,我们也不能瞒您。今天我正准备到您家去,请您帮着拿个主意,正巧您来了。现在不是两家,而是有三个主了。请您决断。”陈邦啊了一声:“原来还有一家,难怪你们犹豫不决。现请如实告诉我,大家一起磋商磋商,看看如何办才好。”

周父见陈邦这样说,道声:“好!”便将与乌以风的一段情缘,合盘托出。陈邦仔细地听着,时而插话询问,时而点头,时而晃脑,时而眯起眼睛暗暗思索。

一顿饭的功夫,周父把要讲的都讲了,然后看着陈邦的眼睛,诚恳地道:“我们方寸已乱,想听听舅舅高见。”

陈邦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方道:“我比较了一下,姓乌的条件还是要好些,靠谱。第一,在学校当校长,还在省府干过,是个有学问、有身份的人;第二,你们二人有两年接触,彼此了解,也有了一定感情基础。不过就是年龄大了些,而且现在又离开了这里。这恐怕就是你们举棋不定的原因吧?”

周母道:“可不是么?这方面好些,那方面又差一点,总难尽如人意。”周父道:“这是自然的事!哪有好事全让一个人占了呢?”

陈邦道:“胡、袁两家的孩子年纪都轻多了,家财应该也厚实些。但论起身份学问,肯定比不上姓乌的。所以这事,依我看,还是要看筌儿的意见。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是念了洋学堂的人,这事首先你自己拿出主见,我们才好帮你斟酌。”

周父道:“舅舅说得对!筌儿你是怎么想的,不妨说出来。”

周筌低着头,忸忸怩怩道:“我也没什么主见。学问人品是没得说了,对我也很好,能谈得来。虽然年龄大一些,身体却好得很。就是,就是,现在匆忙走了,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我又该如何呢?”

听了周筌这样说,陈邦呵呵笑道:“我明白了。筌儿还是中意姓乌的,就是不知对方现在的态度如何。据我分析,姓乌的是个正人君子,虽然对你有意,但因对你有恩,就更不好直接表明,怕人家说他乘人之危!你想想,若其无意于你,他一调走,就不是这宣城校长了,就不用对你负责了,为何还要留下钱财给你?难道还担心你回家饿饭?而且还说可拿这钱做盘缠去找他,这不是说明白了么?只不过是把球踢给你,叫你自己拿主意。这是他的忠厚之处,聪明之举!故而现在形势是:你一去,事准成,皆大欢喜;你若不去,难道他还会回宣城来找你讨账?”

周父听罢,连连点头,遂对周筌道:“孩子,舅舅说的不错,应该就是这样。”说着又转过面来问陈邦:“照您这样说,我们应该主动到安庆去一趟了?但何时去的好,怎么去,去了又怎么说呢?总要留点回旋余地,留点脸面才好啊!”

陈邦道:“既然打算去,那当然是越快越好。才十多天,他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不过我们也要商量好去的方法啊。”周父抓着头道:“怎么去?筌儿一个人去?”摇了摇头,又自己否定了:“不妥!那我去?”又摇了摇头自语道:“也不妥,况且我也没出过远门。我与筌儿一道去?似乎也不一定妥当。”

一家人正在那搔头抓耳,陈邦笑道:“看样子还是我厚着老脸跑一趟吧。”

周父道:“你也不认识乌校长,他会相信你吗?”

陈邦道:“我去是合适的。我可以代表你们家啊!姓乌的虽不认识我,可熟悉筌儿的。筌儿写封问候信,既表达一下其关照之恩,又说毕业证到手了,最后再请其有空来宣城做客。这虽是客套话,但也是你表达心意之词啊!他接信后,若喜形于色,那这事就有五成希望了。到时我就把话挑明,愿将外甥女许他为妻;其若不推辞,我再拿出第二封信来。”

周父不解道:“什么第二封信?”

陈邦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方道:“对,还要带第二封信。以您的口气写封信,先谢谢其对孩子关照的话,再请其来商量筌儿的终身大事。如其能随我来,或答应来,那这事就有九成把握了。”

周父一听,连连点头:“舅舅高见!这样双方都有回旋余地,我们父子去信表示感谢,也是人之常情,人家也不会说我们忘恩负义。”停了停,又接着道:“纵然其有别的想法不愿意来,那我们也没丢多大面子;若其能屈尊前来,那必然是同意这门亲事了。”说着,问周筌道:“我儿认为这样可好?”周筌红着脸,点了点头。

周父道:“那就这样定了,辛苦舅舅了。”陈邦道:“为了外甥女,何谈辛苦。”

吃过午饭,陈邦告辞回家。周父问道:“舅舅何时动身?”陈邦道:“既然定了,那当然是越快越好。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动身。若那边有变,我们还要在这边着手啊!”

周父道:“那就全仗舅舅了。”说罢,拿出一个小布包塞到陈邦手中道:“这是五块银元,请舅舅带在身边做盘缠。”陈邦推辞道:“我自回家筹措路费,怎么还要您银钱?”

周父道:“为我孩子要劳累舅舅,难道还要您破费?说句不怕您笑话,我家哪来银元?这就是乌校长临走时,赠给筌儿的,说是给其到安庆做路费的。您这一去,正好用上了。”周母也过来劝道:“兄弟,您也不宽裕,就带上吧。古话说,穷家富路。请您为筌儿事多费口舌,早去早回。”

陈邦这才接过钱收好,道:“你一家人放心,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定要把筌儿的终身大事办好,争取将乌先生一同带回来,你们面对面谈妥。”周父道:“那当然最好。”

周母道:“哎呀,我这家穷得一贫如洗,如何接待贵客?”陈邦笑道:“他是来就亲,也不是那乡间姑娘看婆家,管什么富家贫家!”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邦回到家中,稍做准备,第二天一早便动身上路。来到安庆,经人指点,找到了一中。

校门两边长着苍翠遒劲的罗汉松,门口的传达室里正坐着一个人。陈邦一拱手:“请问先生,新来的乌校长在哪里?”

传达看了陈邦一眼,道:“学校今天已放假,你找校长有何要事?”

“我是校长亲戚,前来看他。请先生指点。”

听说是校长亲戚,那传达顿时满面堆笑,把手一指道:“那边开着门的房间便是校长办公室。老师们大都走了,你要再晚来一两天,校长也就走啦!”

陈邦朝传达一拱手:“谢谢指教!”心里却道:“好险,幸好早一脚赶到,不然就坏了。”

陈邦整了整衣冠,弹了弹尘土,便快步朝办公室走去。来到门口,见室内一人正在低头写什么,便咳嗽一声,敲了下门,然后问道:“请问是乌校长吗?”

乌以风抬起头来,答应一声:“是啊,您找我?请进!”陈邦边进屋边道:“乌校长,我可找到您啦!”

乌以风一脸的茫然,站起来,做了个让座的手势:“请坐,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陈邦干咳了一声,然后道:“乌校长记得宣城中学的周筌吧,我是她舅舅,特过来看看您!”

“啊!周筌,记得,记得!您是舅舅,稀客!请坐,快请坐!”

陈邦明显感觉到了乌以风的话语里透着欢快和热情。看着乌以风忙着为自己递烟泡茶,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周筌毕业回家了吧?还好吧?您是何时来的?”乌以风的言语中透出急切的神情。

“筌儿拿到毕业证就回家了。在校读书时,多蒙校长照看,一家人对此感激不尽。这次还专门写了封信致谢,托我带来。”说着,便从衣袋里掏出信,双手递了过去。

乌以风亦双手接过,拆开一看,便道:“难得周筌同学还记得我。其实所谓关照,那是我一个校长应该做的事。”停了停,乌以风又问:“既然毕业了,不知周筌有何打算,准备在哪高就?”

陈邦道:“孩子念了几年书,才回家,哪就急着找事做?”说着,故意四下望了望,问道:“校长夫人不在这里?按理,我应该拜见的。”

乌以风摇了摇头道:“乌某虽年过三旬,但还未婚,哪来夫人!”

陈邦闻言,立即接口道:“男大当婚。校长功成名就,也该考虑这终身大事了。”

乌以风嗯了一声:“只是一时难得如意的啊!”

“眼下有个合适的。如果校长不嫌弃,陈某倒愿意为媒,您看如何?”

“谢谢舅舅关心。不知您说的眼下这个合适的人是谁?”

这时双方心里都已明白,但还在打哑谜。

陈邦干咳了一声,看着乌以风的眼睛道:“就,就,就是鄙人的外甥女,您的高足周筌哪!这孩子年轻不懂事,得校长您多年关照,虽心中感激,嘴里却说不出来。在下如今冒昧提出来,不知您是否中意?”

乌以风本就对周筌有好感,今一层窗户纸已被捅破,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于是恭恭敬敬地一拱手:“蒙舅舅美意,在下心领。周筌聪明上进,才貌双全,我正求之不得。只是两下年龄悬殊,恐不好勉强。”

陈邦道:“这个您就放心好了。筌儿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父母也很满意。如蒙不弃,且请一同至宣城将此事定下如何?”说着,便从怀中将周父的信掏出递过去道:“在下姐夫真诚相邀,请您趁假期光临寒舍,以结百年之好。”

乌以风接过周父之信一看,连忙起身朝陈邦拱手致谢:“谢谢舅舅为媒。既如此,我且尽快将这里事安排好,并做点准备,就一同去宣城吧。”陈邦闻言大喜,也拱手还礼:“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

于是,乌以风连夜将学校事安排好,次日又去教育厅向汪少伦说明情况,请了一个月假;随后又去范苑声那里话别,再到街上买了些礼物,便与陈邦一道,乘船东去。

乌以风的到来,无疑给周家带来天大的喜讯。这水到渠成之事,就由陈邦为媒,把亲事定了下来。

名份已定,乌以风便郑重地道:“岳父岳母及舅舅在上,小婿尚有一事禀告:我离家数年,想趁暑假有空,带周筌回山东看望父母,同时就在老家完婚。不知这样是否妥当?”周父道:“这是正理,是应该的,筌儿也该前往拜见公婆。”周母及陈邦也道:“理应如此。”

乌家父母见儿子带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媳妇回家,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乃择了个吉日,为儿子完婚。兄弟姐妹及族人、乡邻亦一齐恭贺。一连忙了数日,方才安静下来。

周筌见婆家如此郑重其事,心中自然乐滋滋的,庆幸自己嫁了个好丈夫,嫁入了一个好人家。

欢乐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假期将到,乌以风不得不告别父母及兄妹等家人,携周筌踏上南归的行程。临行,一家人话別之时,突然传来“七七事变”的消息,这不啻晴天霹雳!大家都惊呆了。乌母道:“儿啊,小鬼子又开战了,看样子这华北又要沦陷了。你赶快走吧。”乌以风道:“我们手无寸铁,惹不起,还躲不起?小鬼子人少,还能把中国都占去?若情况不妙,请父母把家弃了,到山里去暂避一时。”乌父叹了口气,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你们在外,更要小心,免我们挂念。”乌以风连连称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乌以风携妻子周筌返回宣城,周家父母接着,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乌以风将在家完婚之事,简要禀告,并转达了父母的问候。周父道:“小女少不更事,寒门陋质,让你高门大户见笑了。”乌以风道:“您老人家过谦了。周筌天生丽质,知书达理,温和孝顺。家父母疼爱有加,胜过己出,岂有门户之见?”

周筌拿出金耳环一对,玉镯一双,谓父母道:“这是公婆给的见面礼!”周母乐滋滋地看着,抚摩着,连声道:“好东西,好贵重,让亲家、亲家母破费了。”乌以风道:“这是家父母的一点心意,谈何破费。”

两天后,乌以风谓周家父母道:“小婿公务在身,明天就要赶往安庆。二老体弱多病,周筌去留,还请二老做主。”周父道:“筌儿自然跟你去安庆。你们俩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们才能放得心。再说,若有机会,筌儿也该出去谋个差事,才不致荒废了学业,同时领点薪水,也能补贴家用。”周母道:“我们眼下还能自己管自己,不用你们担心。如若得空,就常回家看看。”

周父道:“安庆到这远得很,哪能常回来?假期吧。放假了,有空了,能回来看看最好。”乌以风道:“那当然了,假期一定回来看望二老。”

    临行,乌以风留下银元三块,道:“这点钱留给家用,以后生活费用,我会按月寄来的。请二老多多保重。”周父推辞道:“你们南北奔波,花费不少。我们在家种点吃的,砍点烧的,没什么开支。这钱你还是带去。”乌以风道:“我们留足路费就行。这钱留在家里,也省得下

月寄。”周父这才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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