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的那天

捕光捉影

离开家乡的那天

当你真的要远离家乡和亲人的时候，那种对家乡的每寸土地、一草一木、菜园、篱笆、河塘、沟桥，那怕是条条田埂，都是魂牵梦萦，像对亲人的眷恋一样，难易割舍。

这天，风和日丽，一束金色的阳光洒在屋后的土砖墙上，透过门口照射进家里，顿觉春天的温暖。喜鹊清早就在竹林里叽叽喳喳，从这个竹梢跳到另一个竹梢，来来回回，打闹的不停。

母亲和往常不一样，提前起床一边做早饭，一面帮我整理生活用品：两床被子和她亲手为我缝制的鸭绒枕头，的确良的套子上面绣的是“喜鹊登梅”。一个精制的“百宝木箱”，由本村的汪木匠给我制作的，我喜欢这个箱子，里面特制了隔子，上下两层，下面装一些衣物的，上面装记事本，一本试用版《现代汉语词典》和信纸、笔等，非常方便好用。一转眼把所有的东西都搞好了。

全家在一起吃完早饭，各自分别上工、上学去了。只有奶奶、妈妈和腿患残疾的小妹在家，奶奶这几天话很少，不过在前天听我说，户口、粮油关系都转好了，她便喊我：节伢，这回是真的要走远了？我说：奶奶，不太远，你年轻时不是也下省看过舅爹的。我会经常写信，有空也会回来看你，你需要什么，只要在信里讲一声就给你买。她说：好哇，我知道你是我的心肝，说到做到。不过，还是那两句老话：好男儿志在四方，男伢养大了总要到外面闯闯做点名堂，兄弟几个都看在这块小地方，不是个事。不过，做老人的总是挂念：“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奶奶就是舍不得你这个头孙子，一手把你盘大。我说：我已经是大人，已经去过许多地方，也在外面混了几年，别焦心！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妈、小妹别担心啊。 家里的事我和大大都讲好了，二弟也快成人了，他不想念书，干活很聪明，有力气，再过一两年，肯定比我强，也是大的好帮手了。母亲插话：他比不上你。我说，再长两年就行了，我也是这样子过来的。今年是头一年，学习肯定很紧张，要到过年回来陪你们。边说着，我将被子捆在一起，套在小扁担的一头，再把木箱系的绳子穿到另一头，没弯腰两手一托放到肩上，母亲伸手还在一旁帮助扶着，我嬉笑着说：这点东西你不用帮，马背上搭一把草。此时，我走出家门迈开离家的第一步。我回过头便说，妈！你莫送。奶奶倚靠着门框，小妹一手住着棍子，一边依偎在奶奶身边，举目凝望，两眼嵌着泪花。母亲站在上路口，一只手抚摸着我栽的那棵杨柳树，另一只手搭凉棚，目送着我走完三条田埂，迈过我一天要走几趟的幸福河石桥，上了河堤通往县城的大路，我回目眺望，母亲一直站在柳树下望着我的背影，直到被竹林遮挡，消失在去县城来往的人群里。      

我挑着四十来斤的行李，脚穿一双有着补丁、洗的发白的解放鞋，走在宽敞的沙土大路上，觉得柔软、轻松、快捷。幸福河两岸杨柳吐出新枝，冒着嫩芽，在微风的吹拂下，扭动着腰枝，阿娜多姿，飘散出的花絮，随着微风迎脸而来，温柔而舒适。路边的苦菜花含苞待开，在风的作用下，频频点头。而我的神情却依然沉浸在奶奶、母亲和小妹的临别情境中……。

当走到农中附近，遇到搬运工卢龙运他们拉着粮食的小板车队，沿着幸福河大道往县城大仓库，这是他们每天必经之路。老卢和其他搬运工友一样，一天来回30公里。现在，他正用大杵撑着板车小憩，一只手扶住车把，另一只手挥着手巾一边擦汗一边招些凉意。当我走到近前，他便说：我老远就发现了是你，今天走哇？我说；是啊。把行李放到车上，我们一起走，边走边说。我说：好，你拉我用小扁担推，一下子就超过他们，一个小时就能到。他说，不要推的太快，按部就班。我均匀地使着劲，超过一位就招呼一下，边走边谈：从公社到大队、生产队，谈我交接手续的细节，并说，共青团和文书的工作好交，那个会计就复杂死了，要一分都不能差，你又兼做几个生产队的帐，亏你搞。我说：会计就是不能有差错，差一分，你就是花三天三夜时间也要找回来呀！平时细心，一般不会出差错。我只是帮他们做帐不管钱，叫他们平时把单据收好，我一年帮着搞两、三次，主要是年终决算要花点时间。我不拿报酬，是尽义务。大队里的会计正规，有人接就行了……。

俗称15华里路，不知不觉就进县城到潜山饭店了。他停住脚步便说：你可以把行李拿下来了，我今天拉的粮食要送到北门小新仓。我说：一道送你过去。他又说：不时必，今天有你这个大力士在后面推，省劲多了，中途又不休息，提前了一个多小时，我把粮食卸完后，还可在那里瞌一会再回去。好吧，等你以后回家探亲时，我们再一路吹，天天在这条路上跑，自古东店一条路，肯定遇到。如果是晚上回来那就遇不到了，他开玩笑地说。

告别亲人，告别了父老乡亲。把乡音、乡风、儿时的兄弟姐妹朋友们一一烙在我的脑海，记在心底。再见了，这片我曾经奉献过汗水、散发芳香的泥土，让耕耘过的儿女们流连，当我哪天回到故里时，你将满地鲜花，张开温暖的双臂拥抱、亲吻你儿子的归来！

我是小白兔

当年，离开家乡，也是类似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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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满怀眷恋，归来时物是人非，留恋之心几乎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