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散记

朱容改

一、雨城之夜

    天尚未全黑下来，灯就亮了。
　　站在青衣江头，四顾都是灯火。五彩斑斓地，映着流水闪烁着，自西向东蜿蜒而去。贯城而过的青衣江在迷离的灯火中也柔顺起来，涛声轻如曼歌，使人只觉得虚幻。然而那风却又实在，轻轻地拂在身上，又象是拂在心上，人便安逸了，沉静了。这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此刻竟入了画呢。你就站在画中了。画中人看画，那情趣就盎然了。
　　蜀人崇尚休闲，这里的人也一样，这样美丽的夜晚大家都是要出来走走的。雅安城小，人便都向江岸汇聚，聚得多了，便另有了一种繁华的感觉，俨然又是一个新的高潮。
　　沿江的红木建筑，也都亮着灯，七彩色的，映照在人脸上更添了一种妩媚来。找家坐进去，便有女子来问“喝啥子？”随便要上一杯，那是可以坐到午夜的。
　　早就听说雅安有三雅的，这时你远离了鲍厨，天气也睛好，你喝着蒙顶山的茶水，还有什么比看美女更好的事情呢？
　　雅女来了，素面朝天，脂粉不著，秀色出自天然。晚间的街道，灯光铺展的繁华，这就是他们展示美的舞台呀！灵秀温婉，三五成群，皆是风景；端庄含蓄，独自禹禹，俱能生姿的。当你心动神摇了，神眩目夺了，痴张了口，忽地飞过来一眼，晚间的梦便有题材了。我去过东北，自小长在江南，然竟寻不出这样钟灵毓秀的美丽来。
　　茶泡了又泡，淡如白水时，你站起身来，走出那红木的茶楼时，你就走进了你晚间的梦里了

二、泥巴山之行

    过了荥经县城，往泥巴山走，山便渐渐高起来，路也愈行愈险。车行半坡上，向下是不测深壑，举首又不见青天，感觉幽秘而惊竦。
　　离城较远的地方，民舍便很凋敝，破旧地悬在半坡上，象挂着的一帧古画。你看的越久，越能感味那画的意思。这里民居的门一般都紧闭着，车刚行至，蓦地洞开，跳跃出一条犬来，鸣叫便溢满山谷，彷若群犬齐鸣，又似呼和应答，招朋引伴，盎然生趣。狗咬的久了，门边便立了一位妇人，抱了幼子在喂奶，娇叱一声“二黄”，那犬顿时默了声，窜过去亲热那怀中的小儿，尾巴似乎都不能表达了。舌头就叭哒地舔着稚嫩的脸，妇人一脸笑，山谷顿时明朗起来。
　　泥巴山愈近，山势中间倒平缓了一些，油菜花便开满了山野，成片成片地，隔着车窗看过去，晃晃地晕眼，那花儿似天然而生，又似经人工修整，自然而不规称，散漫而不杂乱。呼为野趣又何能尽概！
　　花间时见竖起一蓬帐，邻座便告诉我，那是放蜂人的家。凝目瞧去，果然见了纷飞的蜜蜂，舞的漫山都是的。车上有人要买蜜，停下来吼一声：“蜜咋个卖三？”，正惊奇无人间，忽地一丛野花拱起，那是放蜂少女的花头饰。清亮亮地应一声，嗓子好的如曼歌。
　　走过去买了一小瓶，黄亮亮的看着就甜够了，少女又说：“尝尝，甜着呢！”开了瓶舔一口，果然就甜到心里了。
　　车行的远了，少女犹自站在棚边招手，花便失色不少，变成绿叶了。

三，天全，安乐乐命的隐者

    从雅安沿川藏公路往西北方向走，越飞仙关，行二十余里，山势逐渐生姿起伏，路徇河蛇行其间，时隐时现。两岸崇山，险峭异常，河道窄仄，竟似深不见底。颤颤然复行五里，忽地山断天开，柳暗花明。偌大一个平畈地上，远远房舍俨然。此时回首看一眼山色，听几声犬吠，竟似到了桃园胜境了。
　　本地人好客，自称是“二郎山下的朋友”。依其指引，往城西北见了紫荆关大桥旁的“茶马古道”遗趾。这才知晓自古进藏的那一条路，居是是从这里翻越万仞之高的二郎山，纵伸到西藏深处。
　　站在紫荆关大桥上，向西极目远眺，可怜无数山呐，竟是藏汉文化的分界！几千年的藏汉文化的冲突整合中，背后的小城静静地，象看穿内涵的隐者，拈须微笑，冷眼看着两个不同文明的交锋，孰胜孰败，只付与桥下流水。当绵长的日子过成历史时，这冲淡谦和的大气就永远地根植于后世子孙之中了。
　　天全城是极小极小的，你喝完一杯热茶的时间，就能穿城走过大半了，但这并不让其显得冷静凋落，傍晚时分，你走上街时，就惊叹了，方才知道那桃源胜境般的背后，原来是繁华如斯的底色在衬托着。声间也是奢华的，人声中夹着小摊贩的喇叭声，汽车的笛声，茶馆里的麻将声，广场上的音乐声，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声音，让这个小城显的生机焕发。街道很是窄仄，人就在这里流动着，你跟着人流走，人流也跟着你走。行不三两步就站住了，伸长了脖子看，才知道是人挤着车了。行人就相互招呼起来。这里的人一般是常常相见的，街头街尾都熟着。招呼一打起，就摆成了龙门阵，于是就近坐到茶馆里，喝上一杯清茶，站起身时，已是午夜了。散过步了，又吃了些子茶，胃口也好起来。三两相邀着到饭馆里吃喝。几杯药酒下肚后，脸上都红扑扑地回家睡觉去。
　　日子就这样匀净而充实，大家都在守着一个道理：安天乐命。
　　安静地享受生活，这是悠然；冷静地审视生活，这是豁达。

四、车行散记
        

    “我熟悉雅安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就象熟悉我掌心的纹路一样。”

    这其实是一句屁话，蒙人可以，蒙自已则有些牵强。大致的意思倒很明显，表示对雅安比较熟一些罢了。

    每一次去雅安，总会有一些新的感觉，想具体而微地描述一下呢，却又说不上来。每每向人表述，总是用热爱，词汇匮乏的可怜。其实有这一个词也就足够了，热爱！这个词涵义很宽泛。

    车行到天全时，歇下来吃桥头堡抄手。这家抄手名气甚大，卓琳吃过，我也吃过。抄手皮薄肉足味道鲜美，两个人点四两抄手，两碗鸡汤，一份拌鸡片。意犹未尽地上车，发现罚单一张，罪名曰：乱停乱放！环城几周去交罚款，询起开单缘故，警 察同志答的很实在：“快过年了……”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的。

    “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古树荒草遍山野，巨石满山岗；羊肠小道难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挡那个被它挡。”歌词浅显直白，唱出来也不甚动听，偏偏名气很大，连我都能跟着哼哼几句。这前面讲的是二郎这个鸟山很讨人厌。“二呀二郎山，哪怕你高万丈，解 放军，铁打的汉，下决心坚如钢，要把那公路修到西藏。”结果就修好路了，那么牛的山都让我们的解 放了，我们该有多牛？！这符合我们的一贯文法，前面讲困难，后现唱成绩。很可爱吗？

    泸定的名片是红色县城，进城即可见，字迹如血，历久弥新。这里发生过一宗事件，夺桥。不知道是国 军太无能，还是共匪太彪悍，光溜溜的碗口粗的铁索，架着机枪都守不住。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铁呀么铁索桥，光呀么光溜溜。”

    回来的路上，有辆云南号牌丰田霸道与一辆本地大货车，会车时互不让道，霸道男下来欲殴货车女。结果遭遇群众围殴。我看着很爽，真的！后来当地派出所办了一件让我更爽的事情，把霸道男带进了派出所。“派呀么派出所，会呀么会来事！”

    晚上回到了家，真呀么真幸福！

后记：自蜀地工作生活十余年，一朝返回故里，时犹念之，旧文归总贴上来，也算是一种表达吧

潜山论坛

好一组散记，楼主原创？原来是否在峨眉山文学网发表过？

爱在深秋

不错的散文，赞一个

扬花季节

欣赏。。。

z175789675

{:soso_e134:}         最后一篇　暴露了呀。。。。。

朱容改

潜山论坛 发表于 2013-3-10 07:42
好一组散记，楼主原创？原来是否在峨眉山文学网发表过？

我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一般不会转贴。
我在峨眉山月网是俺以前的根据地。

朱容改

z175789675 发表于 2013-3-10 10:24
最后一篇　暴露了呀。。。。。

表面斯文，其实走兽。{:soso_e113:}

海天阔

安静地享受生活，这是悠然；冷静地审视生活，这是豁达。

喜欢这样的悠然与豁达。文字很棒，欣赏。

陌上花儿妍

蜀地十载，情思一阕。文章描写灵活，笔调轻松，语言优美。

朱容改

陌上花儿妍 发表于 2013-3-12 13:50
蜀地十载，情思一阕。文章描写灵活，笔调轻松，语言优美。

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