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国民

命运

1

月儿升上来，今儿月色怪怪的。

月色里的世界，朦胧，暧昧，没有是非。——我哼着自创的小调，慢步小路，心中原有的不适，也渐渐消失，我陶醉在麻木冷漠中了。

想想三十年来，算是白活，所见所闻，全忘了。原本全是空白，大概我是白痴。

2

远处吹来的云层，遮住太阳，我对着厚厚的云层，只是傻笑。我们不见阳光，很久了，黑暗中，只是发泄、疯狂、繁殖、斗争，也已经很久了。

我的邻居也在傻笑。父母兄弟都是。我想他们是对的。于是轻轻抓住一棵野草，嗅嗅，丢在空中。这时候我是得意而快乐的。

3

我想好了。我要干掉他。他是我厌恶的一个人。

第二天，碰见k，我们头儿，他笑得和干咳一样，我两条黄瓜腿打颤颤，突然一哆嗦，上牙咬了下唇，才知道自己阴气同样严重，思想原也是很虚弱。

K站立在厚厚的云下面，庞大、不容质疑的身躯“嘿嘿嘿”道：“小伙子，干得好，继续写，把墙涂满！”

我受宠若惊：“爷，万岁！”

4

我是老弱病残的一类。我恨人，又怕人。

三个农民来抓我，他们气势汹汹，拿绳捆我手脚，还抓走纸笔。他们从北京回来，忽然长了威风的。

我说：“我认识你们，不就是村里最穷最穷的光蛋，我们还是亲呢。”

“你犯罪了，我们有k的命令带你走，”说话的人突然伏在我耳边小声道，“据说在什么理论组，写写批判的文章，你批判谁，歌颂谁，我们整掉他，你以前不是会写吗？”原来他们是k的人。

“你太热了，同志，流了不少汗，你还有不少新任务。”另一个人说。

5

我带到k那里。

“那不是诗，太好了，是酒，枪，刀，火，想不到艺术发展到这样迅速。我喜欢这种形式，没有内容好，我就是不要内容，我讨厌，你总该记得吧，你要知道我的性格，和我好好玩。”k躺在椅上，笑的很凶。

我不敢说话。我看出他的面目来。

“我很讲究卫生，脾气不好，你放心好了，你犯的是叫‘活下去’的罪，你必须活命，不过有时侯比死还可能恐怖，嘿嘿嘿，注意就是了，”k叫过来一个农民，“给他洗澡，好好洗洗，那又黄又脏的地方，不要有气味，他大概很累了。”

我不信他。

还是上午，人阴冷得很。

6

累倒是真。屋里有张床，关了门，躺下，刚闭眼，看见父亲，脸上沟沟壑壑，我想回家，——去开门，撞上一个女人，是k的女儿。

他张开嘴，象要吞噬我。

“我们结婚了。今夜是我们的初夜，跑哪去，都是我们的人。”她说。

我觉惊讶，不明白她的话，但我感到被控制，在阴沉的背景里，不过一片狂风里的落叶，亦不过是椅、床、壁、屏之类，当要全裸着，任他们在身上活动。

我说：“我看看父亲——”

“你也有父亲？”

“啊——我——父亲？忘了，不记得了，记错了罢。”

“你不象有父母的，不过，没有关系，睡——啊。”

我随她上床。太阳在月亮阴影里，月亮升上来，我在绿绿的月色里面算什么呢，一块石头？在潮流之中，缓缓下滑，确有的快乐，也弥漫开来，占据我面目。

我知道，这夜我是肉体，是机器，是悲哀，可以后日日夜夜呢？

7

霉透了，霉透了，何以见父亲？他们霸占我的空间，——我无法自由，不能做主，忽然憎恨自己来。有某种东西似乎通过脑里的“瘤”，压迫我，不停制造幻像。

怎么这地火绵软无力，好象是在床下呻吟。

世界和我一同在堕落呀。

8

他死的那一天，我躲在三个农民的后面，从他们身体缝隙看，人越来越多，都嘻嘻笑。

风猛烈了，空中直起旋涡，他们剧烈的喊声，从喉咙爆发，冲进涡流，打转转，接着尖叫，尖叫，尖叫，只有尖叫了，是日和夜的尖叫，旁边有女人和孩子，悲惨的情态，眼睛流血，但放出可怕的光来，渴望什么。

“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终于的，全叫起来，各人的声音，往他砸去。

风暴息了，疲劳之中人们渐渐散去。

有的人没有走，在吃死尸。

“老板，味道不错。”

“跟我没准的。”

“他们真孬。”

“我担心好景不长，会传开的。”

“那可是明天的事。”

其中有人怕，但是还是拼命吃。

听说他的孩子失踪了，女人围着母亲议论——

“哎，嫂子，都是命，不用怨恨了，瞧我，十二岁就让流氓搞了，怀上孩子，不也活到今天。”

“那孩子脑后有反骨，自找啊。”

“我说啊，到庙里烧一注香，求他活着，横直是身上的肉啊，没准他有造化呢。”

……母亲听不见，仍然有怨和恨，不知道以后的日子。

别人的话，终是别人的话，她有自己的想法，又可以说是没有：她麻木的一个植物人，竟又在矛盾当中，丧着个脸儿，怕是永远的了。

9

一日，恍惚之中脱壳而去，我爬上山头，采万物而占，得一象，谓日月图，辞曰：

茫茫大地，不知所指。

日隐月出，听君摆布。

又得一象，见一棵大树，下面许多死人，辞曰：

非白非黑，草人辈出。

借得一枝，漫天飞血。

忽然顿悟，原来书上早说的明明白白，自然要照着做去，把可怜的心，且收回来。古人云：偏安一隅，偷生偷生，不亦乐乎！

我是王赟

呵呵   
人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出生
生活
死去

微微一笑

sheng     lai   si   qu

陌上花儿妍

感觉是意识流的写作方式哦。

z175789675

我也有点死去活来的感觉。。。